【暖廬】一個治療的經歷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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彭曉宏 本會臨床心理學家

一年前分享自己治頸患的經歷,上次提及這是三十多年的舊患,因頸椎移位,引致無時無刻的暈眩。感恩治療幾個月後,24/7頭暈的感覺已消失,不過到現在我仍持續做物理治療,希望自己的筋骨能夠盡量回復「原創」模樣。

回想物理治療師形容我起初的頸患很「難攪」,因稍為郁動頸的肌肉或頸骨,我已暈得天旋地轉,嘔吐感一浪接一浪!原本正常人的頸最靈活最柔軟,郁動幅度最大,但我的頸是「硬頸」,「無曬彈性唔識郁」。治療師形容患處好似「易碎物品」!的確治療師起初是步步為營的!

作為一個心理治療師,我想起那些重症的情緒病人,承受力(window of tolerance)很低,平日生活裡輕微的人際交往或工作壓力,已引起病人强烈的情緒反應,對旁人來說是很難理解和同情。有些情緒病患者以往受過一些傷害沒有處理,亦未能自動修復(spontaneous recover),生命問題不斷打結;有些患者則因遇到大創傷(trauma),扭曲了自己原來對世界、對人、對己的信念和觀感(view of world, other and self)!痛症病人如是,有的是起初輕微的移位未好好處埋,有的是遇到大創傷和意外而移位。

治療師的工作

生病,就是身體或心理離開了正常健康的範圍,而醫療就是把身心調校,回復到好的範圍。

一直以來,我以為物理治療師是把我的「錯位」矯正過來,但這年半的治療經歷,開拓了我對健康的概念——就是回復身體機能的「彈性」也很重要。(治療師以比喻解說:小朋友姿勢差但不出現痛症,是因他們的筋骨夠彈性,但是老年人就算姿勢正確,如果整天不郁動也會周身痛。真羨慕小朋友身心靈的柔軟及彈性!) 對於我這筋骨在錯位彊化已久的狀況,治療師要先整鬆我的患處,每次恢復一些「彈性」,每次校正少少!

心理治療何嘗不是,治療師先要建立病人對自己的安全感(尤其一些情緒病重的人,他們未必開放自己去信任他人)。治療師必需很慢很溫柔地解鎖,讓病人願意一步一步鬆開防禦機制,願意接受調校。

調校,就是幫助病人整理自己的內在狀況(intrapersonal relationship):從情緒病(mood disorder)回歸自然的情緒流動,從思考陷阱/扭曲(thought distortion)回歸到有思考彈性及有自我省察的能力;調校與人相處(interpersonal relationships) 這個層次就更難在此三言兩語說明,簡單來說是讓案主學習到如何爲自己與別人建立健康的界線,能按環境實況及自己和別人的需要,與不同親疏或位份的人維繫關係,亦懂得處理關係上出現的種種問題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治療是個珍惜自己的旅程

我有一個見了七年的邊緣人格的情緒病人,很佩服他想得「痊癒」而持續求診的毅力。他明白到有時表面症狀消失,不等於真正復原。他知道要鞏固自己的心理健康,也必須去掉一些舊有不健康的行爲及思考模式,並要努加重新學習。他這份毅力也鼓勵著我。 自己同時作為病人和治療師,體會到治療過程需要忍受不適,也需要耐性才能見成效,但治療能使人變得更健康,付出努力仍然十分值得!